皇马小将成长路：从动物环绕的野球场，走到世界级大舞台

“他们当时穿的是蓝黑色球衣，” 弗德里科 · 巴尔韦德说，“埃弗顿的那种蓝。” 这位效力于皇马的22岁中场球员在上周对阵利物浦的欧冠比赛中替补登场，然而这却不是他第一次在比赛中对阵「利物浦」；甚至不是他第一次击败他们。巴尔韦德与利物浦的上一次碰面可以回溯到五年之前：2016年的3月30日，在乌拉圭 *Clausura 巡回赛中，巴尔韦德就已经代表过佩纳罗尔在 Campeón del Siglo 球场迎战过利物浦足球俱乐部。“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不同的，他们在俱乐部名称的发音上不太一样：在乌拉圭这个词念利物噗（Liverpúl），” 他说，最后一个音节是重音。除了名称和球服颜色外，他还记得那场比赛的比分：“1-0，进球来自卡洛斯 · 巴尔德斯。

*译注：在乌拉圭的职业足球比赛中，除了联赛之外。还会举行半年度的巡回赛，称为 「Apertura and Clausura seasons」，其中「Apertura」和「Clausura」分别对应英文中的「Opening」和「Closing」。在美国和加拿大等英语环境中，也被称作「春季联赛」和「秋季联赛」。其中位于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的 “利物浦足球俱乐部” 是乌拉圭甲级足球联赛中的一支球队。

巴尔韦德当时只有17岁，在之后的四个月内，他为佩纳罗尔出场了13场比赛，然后便在7月份与皇家马德里签约，前往了另一个世界。当时的皇马刚刚获得欧冠联赛冠军，在从前他只能从距离西班牙首都6166英里外的利物浦足球队所在地蒙得维的亚的电视中观赏他们的比赛。这支球队刚刚在2020年获得了 Clausura 巡回赛的冠军，这是球队106年历史以来的首冠。“他们踢得很不错，他们值得夺冠。他们培养了许多青年才俊，他们的球场土地非常奈斯，草地生长得很好。”

（草坪）情况并非总是如此，但巴尔韦德不会因此而改变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毕竟，正是因为成长于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他如今的能力，他自三岁开始，就生活在一座角落之处尽是 “足球场” 的城市里长大。

“在乌拉圭，并非所有场地都是绿草地，即使是在顶级联赛中也一样。所以不妨想象一下「少儿足球」（在乌拉圭，小孩子多数都在这样的场地上踢球。他们用 “baby football” 来描绘这类场景）的画面，大多数情况下场地是泥土地、沙砾地，你去到一边开角球的时候会发现有一只动物就在旁边。这种环境让人成长、战斗、变得更强大。从一场足球比赛中归家，脸上沾满了泥土，头发沾满了泥巴，球鞋里堆满了碎石，这种感觉真美妙。作为一个孩子所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事情就是每周末穿上球衣坐在巴士上，与朋友和家人共同分享快乐。”

“足球运动对于乌拉圭来说至关重要，人们愿意为了他们所支持的球队死去，他们为之疯狂。而当你还是一个孩子时，大人们第一件事就是扔给你一个足球。我们国家的总人口数很少（约350万），所以能够培养出这么多的足球运动员会让人感到很自豪。”

巴尔韦德甚至在2013年还成为过利物浦的球迷，当然了，说的是位于英格兰的利物浦。“大多数乌拉圭人都会支持那些拥有乌拉圭球员的球队，当路易斯（苏亚雷斯）在那里的时候，我支持路易斯；同样的情绪也发生在卡瓦尼为曼联效力的时候。在那一年，整个国家都在支持利物浦。” 那么今年人们会开始支持皇家马德里吗？巴尔韦德微笑回应：“我想是的。”

关键在于文化，他说。在西班牙国家德比大战过后，一家报纸将他形容成 “一股无法控制的旋风”，他在场上极具竞争性，拥有不可预测的能量与锐利度。“他们就是这样培养我们的，” 巴尔韦德说，“每个人都想要打败你，每个人都想赢得奖金。这时你需要说：‘不，我才想得到它。’ ”

当巴尔韦德谈到和苏亚雷斯以及后者目前马德里竞技队的队友吉梅内斯在一起的日子时，这种感觉也同样存在——场下是朋友，场上仍是对手。当被问到他们是否会谈论足球相关的问题时，巴尔韦德回应道：“首先，我们会互相残杀。有时候我们会把足球抛到脑后，因为能够享受与家人和孩子共度时光就很美好；但是即便我们在和孩子一起玩耍，放声大笑时，总是会有关于足球的声音在身边环绕。”

所以很容易就能想象他们在自家后花园鸡飞狗跳，疯抢拦截的游戏画面。“是的，是的，是的，” 巴尔韦德这么说的时候脸上伴随着龇牙咧嘴的笑容，“如果你赢不了的话，就会感到沮丧。我的儿子还太小了（Benicio，1岁），足球对他来说太大。但是当我和妻子一起玩耍时，我可不会放水：我总是飞奔向她。要么她人从我身边过去，要么只有球能过去，不可能两个同时过去！”

巴尔韦德的妻子，米娜 · 博妮诺是一个阿根廷人，同时也是阿根廷老牌强队河床队的忠实粉丝，在他们的家里，足球辩论的话题就从未停下来。这样的争论始于巴尔韦德精神崩溃般拒绝以「Nacional」（指英文中的 National，河床队位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为他的孩子命名。因为这个词同时还是佩纳罗尔的死对头（乌拉圭民族队）的名字——“我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为自己辩护，并坚称 “我的儿子会成为佩纳罗尔的球迷，我永远会在家里捍卫乌拉圭。” 自始至终，他都对这支足球队和这个孕育了他的地方有着深深的喜爱。

他说：“我三岁开始就在我家附近的大学生学院（Estudiantes de la Unión）接受训练了，那是一个简陋的工人阶级的地方。” 他的父亲是一名保安，也喜欢踢足球——尽管费德里科总是喜欢提醒他父亲技术并非特别出色；他的母亲有一个卖玩具和衣服的摊位。有一天一个佩纳罗尔的球探走过来问：“你是那个正在飞奔的瘦小孩子的母亲吗？” 但是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们，巴尔韦德坚称：“只有足球才能让我眼睛发亮，” 他说，“他们很努力想得到我，是基于我付出的汗水，我所完成的工作以及掉下的眼泪。现在我看着所有的努力都兑现了，看到生活还算不错，享受拥有孩子的日子，给了我无法形容的力量。”

“我的生活发生过一些变化——有一个变化我仍然遗憾至今，因为我原本想要继续留在学校——我当时不得不面临是继续接受学业还是踢球的抉择，因为我已经落下了许多学校布置的任务。想要继续踢球的话，我必须离开校园。当时我14岁还是15岁，我代表国家青年队参加比赛。在那里涉及到许多奔波过程，我错过了许多课程，我落后进度太多了，那真的很困难。我的父母不希望我退学，但是这两件事无法兼容。我随之决定：‘我的梦想是足球，我擅长的事情是踢球，我要把自己奉献给足球比赛。’ 谢天谢地，这最终成功了。”

他的人生向导并非只是他的父母；很快，他的童年偶像也成为了这个角色。“我拥有巨大的财富，一根魔杖，因为我在佩纳罗尔完成了自己的处子秀，这是我所深爱的俱乐部，当时球队还签下了迭戈 · 弗兰。这真的...” 巴尔韦德说着说着鼓起双颊，“我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但是他很了不起，不仅仅是在足球方面；他帮助我理解比赛，不要失去理智。当需要面对大俱乐部时，他说：‘保持冷静，你很年轻，享受每一天。如果他们盯上你了，那是因为你有真材实料。让这成为你的动力。’ ”

“我不知道恐惧（这个词）是否合适，当你追逐你的梦想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但是其中也会遇到一些阻碍，也许对于一些18岁就离家出走的人来说这不是（太大问题），但对我来说，这并不容易。在马德里，他们为你提供一切，你身边有成千上万可以提供援助，但是这和父母的爱是不一样的。然而，有了目标，障碍也能迎刃而解。”

皇马并非唯一一家被巴尔韦德的能力所打动的球队，他将自己的风格形容为「不断奔跑直到双腿爆裂」。他踢球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有四个肺一样，他还听到有人描述他身上具有史蒂芬 · 杰拉德的影子，尽管他羞于将自己与杰拉德作比较。“杰拉德是一位偶像，一个赢得过辉煌事业的明星，一位拥有出色的对角线传球能力的球员，同时射门能力、爆破攻门的能力都十分出色。真的很棒。我可以24小时不间断地观赏他的比赛，这是我的荣幸。但是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我更加想为自己正名。”

说起球星，他身边的三位球员就还不错。至于他的教练嘛——巴尔韦德大笑道：“是的。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在齐达内手下工作，巴尔韦德说齐达内向球员们强调过 “做人和做球员同样重要”。

说起卡塞米罗、莫德里奇和托尼 · 克罗斯的时候他说：“他们在西班牙和国际赛场领域都成就颇丰，欧冠联赛的荣誉更是呼之欲出。将他们安排在一起，他们可以成为完美的球员：卡塞米罗在所有事情上都充满生气。他强壮、敏捷、他能观察到场上的空位，总会被重点盯防；卢卡充满活力，他两点之间的传球能力非常出色；然后托尼总是能够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保持耐心进行比赛，感觉他在场上就像是在后花园一样。”

“还有什么能够比与他们共享一间更衣室还要更理想呢？你只需要观察他们就可以学习，如果他们向你提建议那么就虚心听取。卡塞米罗对我的帮助尤其大，他让我的适应变得更加容易，总是向我施压。当队伍中存在良性竞争时，我们就会成为一支更出色的球队，我热爱这种竞争，这三名球员的存在让人基本上没办法插队。但我喜欢挑战，我会为了上场比赛而拼搏。当你和他们一样踢球的时候，你会更加享受这个过程。”

在上一场对阵利物浦的比赛中，他们又学到了另外一课，那就是学习面对对方三人组不受时间影响的进攻节奏；尽管齐达内表示他的球队已经 “到达体能极限” 了。巴尔韦德最近刚刚伤愈复出，他说自己会在赛季的最后几周里提供更为显著的贡献。尽管遭遇了轻微的碰撞，但是他预计还是会在*周四凌晨的欧冠比赛中首发上阵，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休息了半场时间而导致利物浦打出疯狂的进攻。

*译注：本文编辑于今天的欧冠比赛前一天。最新结果皇马已经晋级，而巴尔韦德也在本场比赛首发出战。

“通常有一支球队输球时，人们会谈论他们踢得不好，但这是两支优秀球队之间的对抗，往往人们会评价获胜方的优异表现。利物浦会在比赛中犯错，比如他们第一回合中的第二粒丢球，但是马德里踢得很好：防守很好，施压到位，进攻不错。我们所做的事情更多的是积极的。事实上，他们以1-3输掉了比赛，并且上半场表现不佳，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占有先机。他们必须取胜，但是我们不会站在原地张开双臂静待利物浦准备做些什么。我们拥有自己的武器，我们的目标不是追求平局或者仅输一球。”

“我很希望有机会能够在人潮拥挤的安菲尔德进行一场比赛：所有来自对手的压力，他们的球迷们在场下提供支援...呲，这就是足球的魅力。失去了来自球迷们的额外能量，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但是你得适应。我曾经在没有草地和没有看台的场地上踢球，那不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你依然想要上场享受比赛并尝试获胜。我们会努力击败利物浦的。”

对于巴尔韦德来说，现在他所经历的足球故事不会只成为他的人生第一次，更不会是第二次。他辉煌的足球生涯，现在才刚刚起步。

（笔者碎碎念：笔者幼时也曾在沙地球场上踢球，在二十年前，与巴尔韦德所描述的类似的场地条件国内倒也不少，可惜并没有太多球员能够从这种环境下脱颖而出。可惜。）

*本文基于 The Guardian 文章基础进行编译，作者 Sid Lowe。